一、
1949年,蒋介石败退台湾,那些昔日与国民党交好的领事馆人员,也四处逃散。
但是也不能全部撤离,每个国家领事馆都会留下一个冤大头,毕竟还是要有人看管的。
加拿大在南京留下的冤大头叫安博盖克,除此之外还有两名外交人员。
安博盖克的官职一下从三等秘书变成了全权代理大使,可他一点也高兴不起来,不仅要负责外交,还要兼职财务、后勤,就连每天买菜都要自己去。
唯一让他开心的是,领导在逃跑之前留下了一辆轿车,要是没这辆车,他估计要崩溃!
可偏偏这辆外交专用的座车还被盗,一气之下,他跑去找刘伯承。
那会儿刘伯承受陈毅邀请,去了上海参加会议。即便刘伯承在南京,也未必会见他。
接待安博盖克的是一位军官,名叫沈真光,在沈真光的询问下,安博盖克说出了外交座车被盗的经过。
早在三天前,安博盖克要去采购食品,一同前去的还有中国人仇鹤宝与另外一名外交雇员迪尼女士。
三人采购完之后,安博盖克突然想起要去购买五金配件,便去了一家百货商店。
当他们从商店走出来时,却发现停在附近空地上的轿车不见了,期间也才5分钟左右。
三人四处寻找未果,便只有报案了。
接到案子的是南京公安局鼓楼分局,刑警登记后让安博盖克回领事馆等消息。
这一等便是好几天,主要是刑警这边根本没有理会,现如今解放了,还要为曾经帮助国民党的外国人办事,哪能乐意啊。
安博盖克等不及,这才直接找刘伯承。
沈真光听完外交座车被盗经过后,等刘伯承回来便向其汇报,刘伯承并没有赞同刑警的做法,而是立刻吩咐南京市公安局侦察。毕竟新中国成立不久,这关乎到我党的管理水平和形象。
时任公安局局长的周兴,得知详情后,立刻组建了专案组进行侦查,专案组共有7人,都是经验丰富的老侦查员。
专案组组长名为封克全,对于侦破案件着实有一套,副组长金默亨也是名老刑警。
7人开会得出结论:一是政治性案件,欲在破坏新生政权;二是刑事案件,为的是谋财。
因为时局的关系,专案组一致认为,应该从政治性案件着手。
根据安博盖克的描述,失窃的轿车是“福特1947”,车门和引擎钥匙,全是由美国福特公司所制,更是近年来的新产品。
话外之意就是,即使案犯有万能钥匙,在5分钟内也很难将其开走。
唯一的可能就是,案犯复配了该车钥匙,可以直接启动。
既如此,那也就是“家贼”,一说有“家贼”,那名中国人仇鹤宝自然成为第一个被怀疑的对象。
专案组随即调查了仇鹤宝的个人信息,今35岁,性格顽劣,年轻时经常打架斗殴,后来抗日战争爆发,仇鹤宝爱国情绪非常高,带着几名兄弟主动抗击日军。
南京大屠杀时,仇鹤宝兄弟被杀,自己阴差阳错的逃出了南京,后娶妻生子,直到1945年才返回南京。
经过父亲的推荐,才来到加拿大使馆工作。
可如果是仇鹤宝作案,也要有机会。
二、
安博盖克每次出门,都是提前半小时说的,而且也不会提前通知谁与他一同前往,但是按照惯例,迪尼小姐都是一直跟随的,另外一名陪同人员也是由迪尼小姐决定的。
也就是说,仇鹤宝临时接到通知,如果要作案,就必须将消息告知同伙,因为他是一直跟随安博盖克的。
仇鹤宝想要告诉同伙,一是当面告知,二是打电话。
专案组通过在电话局的查询,发现仇鹤宝在出发前确实打了一个电话。
随即,专案组决定与仇鹤宝谈一谈,面对专案组的审问,仇鹤宝丝毫没有隐瞒,直接承认自己拨打了电话,自己是打给表弟的。因为前些天表弟打来电话,想做海产品,因为仇鹤宝父亲是海边工作,所以像问问仇鹤宝如何入门?
专案组听后便派人找到其表弟,当面询问,表弟所答确实与仇鹤宝所说如出一辙。
既如此,仇鹤宝便没有嫌疑了。
封克全与金默亨陷入了沉思,两人一同思绪到深夜,封克全突发奇想:有没有可能是加拿大领事馆内部人员所为?
封克全指的内部人员,是以往在加拿大使馆当过司机,后来辞职了的。
因为他们对使馆运作流程是知晓的,也很有可能复配了“福特1947”轿车的钥匙。
只是先前在加拿大使馆当过司机的,共有3人,其中最有嫌疑的是徐纲。
但是一番调查下来,发现徐纲完全没有作案动机,同事都说他人品好,而且家世也不错,如今正给一家有钱的老板开车,生活很是安逸。
没了线索,只能自己找线索,专案组决定走访百货商店周边的群众,希望他们有人看见这辆车是如何被盗的。
那时候轿车非常少见,尤其是福特这类车,往哪里停都会吸引诸多目光。
外交座车是停在百货商店旁边的空旷处,附近人流较多,还有经常在这里打太极和下象棋的。
专案找来下棋和打太极的,通过谈话,有位下棋的男子留意到了一些细节,称自己当天看到一辆红色且崭新的摩托车开到百货商店的对面,车上有两名男子一直盯着福特轿车,似乎在说着什么,因为距离有点远,听不清楚。
专案组一听便明白了,这辆红色摩托车,很有可能早就跟踪了外交座车。
有了这个信息,也就有了继续查下去的线索。
三、
很快,专案组便找出了南京市所有上过牌的红色摩托车,一共有19辆,顺着这些摩托车登记的姓名地址一一查去,却发现没有下棋男子说的崭新且红色的摩托车,基本都是用过的,有的甚至都报废了。
也就是说,这辆红色摩托车,要么是黑车,要么不是南京本地的。
就在此时,交警那边扣下一辆违规的摩托车,正好是红色的,车主名叫张明冬,被抓去审问时吓得不行。
不过一番审问下来,发现张明冬不是作案者,因为他当时没有骑车去百货商店,还有人帮他证明。
线索断了,金默亨第二天特意去案发现场,站在下棋男子的位置,朝着摩托车停留的地方看,突然想起,有没有可能摩托车不是红色?因为阳光的问题,才呈现出红色?
专案组其他侦查员在同一时间,发现有个修车厂,一个月前改装过一辆摩托车,是金褐色的。
一行人急忙赶去调查,发现厂长说这辆车还没有出售,没上牌照更没有上路。
失望的专案组人员,刚出厂门就遇见两位老人。
两位老者早就观察到他们,见他们是政府人员,所以等在门口向他们反映事情:修车厂动静太大,尤其是发动机的声音,经常在半夜发出声响,搞得附近的百姓都睡不着。
一名老者就住在修车厂旁边,说前些天凌晨四点多时,修车厂后院突然传来发动机的声响,断断续续响了很久。
金默亨一听是后院,刚才看的那辆金褐色摩托车就在后院。
他问老人具体是哪一天?这一问才知,刚好是外交座车失窃的那天。
专案组返回去质问老板,老板见隐瞒不住,便说出实情:前些天这辆车确实被朋友开出去过。
借车的人名叫沙海洋,在厂长的带领下,专案组找到了沙海洋居住的地方。
找到沙海洋时,他正在吃饭,见侦查员来,沙海洋慌忙将两个麻袋藏起来,这一切正好被金默亨看在眼里。
在他的审问下,沙海洋承认这是自己偷来的脏物,接摩托车也是为了偷这些东西。
这让侦查员哭笑不得,原以为要破案了,结果意外破获了一起盗窃案。
线索断了,专案组成员心灰意冷,回去后个个垂头丧气,后来又听闻安博盖克要来,都没有心情接待了。
殊不知,安博盖克这次却带来了新的信息。
四、
安博盖克这次来,是因为他想到半个月前发生的一件事。
那天,安博盖克开车去参加一个教堂的活动,途径一座小村庄时,发现一名农村妇女挡住他的去路,手里还拿着毛巾向他摇晃。
安博盖克以为是要搭车的,便下车了。
刚想问这位农村妇女,就被一名男子从后面用刀顶着,迎面又走来一名青年男子。
安博盖克知道,这是被打劫了。
两男子要他把钱留下,车也要留下。
安博盖克一切照做,只是在拿刀男子松手的一瞬间,他便一拳将其打倒,瞬间又将青年男子踢开,迅速上车关门,按了喇叭后,那名妇女也赶紧跑开。
拿刀男子怒火中烧,大声说道:“这辆车迟早是我的!”
这句话被安博盖克听见了,所以他认为如今车被盗,很有可能就是这伙人干的,这才前来告知专案组。
专案组让安博盖克带他们去那个地方,毕竟是海军陆战队出身,安博盖克对于地形位置记得非常清楚。
专案组仔细勘查,发现这些人很有可能是附近的曹家庄人,于是决定前往曹家庄探个究竟。
通过安博盖克描述的相貌,专案组锁定了疑是农村妇女的那名女子,该女子名叫施静娟,是个寡妇。据她的邻居透露,前些天她家来了两名男子。施静娟对其他人称是自己的表哥,另外一名则是表哥的朋友。
既然有嫌疑,那就得带走,仔细盘问。
金默亨原以为,这个二十多岁的寡妇,盘问她那不是手拿把攥嘛。
结果施静娟脾气倔,就是不吭声,你稍微凶一点,她就哭闹,没有丝毫办法。
就在此时,从曹家庄来的侦查员找到了当天施静娟穿的衣服,安博盖克认定这衣服就是施静娟那天拦车时穿的。
现如今施静娟百口莫辩,示意自己要去上厕所,结果许久未出来,待侦查员进去后,发现她早已经自尽。
金默亨也未曾想过,施静娟竟有如此烈性,不过她这一自尽,反倒让金默亨认为这件事不简单。
施静娟虽然自尽,但是她的表哥肯定逃不了,专案组随即派人去施静娟娘家了解情况。
施静娟于17岁便嫁去曹家庄,因为丈夫常年在苏州,几年后施静娟也去了苏州,没多久丈夫又患上肺病。
施静娟在苏州认识了自己所谓的“表哥”,说是表哥,其实就是情夫。
专案组再苏州找到了施静娟夫妇住过的地方,并找到房东,房东直言:施静娟不守妇道,几次带情夫回家云雨。
情夫名叫丁胜农,施静娟丈夫虽有察觉,但因身体不适,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,不到一年便郁郁而终了。
当专案组问房东否能联系丁胜农时,房东便答不上来了,这些年早就没联系过了。
但房东给了个线索,让专案组去找丁胜农的姐夫何松林。
顺着线索,专案组找到何松林,通过谈话,得知丁胜农最近在和一位唐姓男子合作做生意。
如此,唐姓男子很可能就是那天拦截安博盖克的另一名男子。
案情有了眉目,金默亨饭都来不及吃,便带人去抓二人。
按照何松林给的地址,金默亨顺利找到丁胜农,并将其抓获。
但当时并没有急着说外交座车一事,抓他只能从打劫安博盖克说起。
不得不说老刑警就是老刑警,一下便诈了出来。
五、
老刑警金默亨认为,即使抓到丁胜农,也只能是打劫一案,何不诈一下他?
审问时,金默亨什么也没说,直接拿出一张纸给丁胜农,丁胜农打开一看,上面写着“施静娟”。
见丁胜农神情变化,金默亨严厉说道:“还不如实交代吗?”
丁胜农以为施静娟已经招了,便说出了盗窃外交座车一事。
原来,丁胜农在解放前是贩卖毒品的,后来解放军管的严,便决定改行做机械生意,但是苦于没有本钱。
于是找来唐某商量,决定盗窃,但是偷钱一次性又不够,于是盯上了轿车。
恰好施静娟在南京,丁胜农便找到昔日相好,以表哥的身份在曹家庄住了下来。
施静娟负责在公路拦车,恰好安博盖克经过,成了冤大头。
不过这次打劫,丁胜农等人并没有成功,谁让他们遇到海军陆战队出身的安博盖克。
一次没成功,还挨了打,气不打一处来,还真就盯着福特轿车了。
他与唐某商议,借一辆摩托车,在南京使馆周边候着,只要这辆车一出来就紧跟不放。
7月28日那天,福特轿车去百货商店,丁胜农紧随其后,待安博盖克3人进去后,拿着自己配制好的万能钥匙,仅用了2分钟,便将这辆车开走。
车一直开到苏州,两人才放心。
这辆外交座车最终被找回,送回加拿大南京使馆。
编者简介:宋小乐,一位90后奶爸,普通家庭出身,专职写作5年,靠自媒体写作赚到了人生第一桶金,与多家新媒体公司有合作。如果你对自媒体、写作、赚钱感兴趣,想每个月都能靠下班时间做副业、兼职,可以微信搜索关注我的公众号“今日人物志”,一起探讨一起进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