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
世人皆求长生,却不知只身一人长长久久地活着是多么的痛苦。
我迷茫了,记忆中身后的尸山血海,人间炼狱早已不复存在,取而代之的是顽强的野草丛生。
师傅,什么时候才可以见到你?
于是剑往心处刺去,我知道下一次还是会睁眼醒来,但还是很想见见师傅……
不知道过了多久,没了哀嚎。当一切都静了下来时,记忆就模糊了视线。只不过从前我是趴在地上苦苦求生的,现在是反过来求死
二
往事如风,不堪回首。
彼时阳春三月,我还尚年幼,正吧唧吃着青团糕,母亲笑着嘱咐着,不可贪食多吃。我却只想着青团香糯绵软,唇舌之间皆是清香。
然而来了一群不速之客,一群黑衣人葛然出现在院子里,眼神凶煞,很是吓人。我一口咬着青团糕,害怕地躲在母亲身后,紧紧抓着母亲的衣袖。
只听道“杀”一声令下,侍卫倒下了,丫鬟倒下了,娘亲也倒了,我嘴里的青团糕瞬间变了味道,一股血腥味呛的我吐出了青团糕,我也倒下了。
眼神迷离之际,我以为我就要交代在这里了,眼前出现了一席白袍,转而是一个温暖的怀抱。
此后大病一场,发了一场热,醒来什么也不记得。
从何处来,不知。名何许,不知。到何处去,不知。于是一身白袍的那人给我取了名,唤作长生。我本无乡,你便是归处。
三
山中岁月容易过,世间繁华几千年。
师傅待我很好,每次下山回来都会带稀奇古怪的东西逗我开心。
有一回初春,师傅带回许多糕点,我看到绿色一团圆滚滚的的糕点,清香四溢,很是勾人胃口。
“青团糕,知道你一定喜欢,便带回来,但是切记不要贪嘴,阿生。”师傅细细道。
我愣了神,好像很多年前也有人说,不要贪食。是谁?
“咳!咳!咳”一时间晃神竟呛到了,我不由尴尬的红了脸。
“慢点没人与你抢”师傅低低笑着。
“才不是,我……”总不能说似乎以前有人这样对我说过吧,索性闭口。
那人仍然低头闷笑,那笑声一下一下拨弄着我的心弦。陌上人如玉,公子世无双,这人一笑,便如沐春风,谁会不爱。
于是,我的脸更红了。
而后将一块青团糕锁在我的宝匣子里,和糖人,纸鸢一起,都是师傅给的,我珍藏的宝贝。
四
师傅很忙,师傅总是下山度化死掉的人的灵魂,这样他们就可以解脱,从锁在死掉的地方解脱 ,并安心上路。
师傅又下山了,许久未归。相思恰似江南柳,一夜春风一夜深。师傅,长生很思念你。
然而等来了一群黑衣人,眼中凶煞,身后拖着一个人,只能勉勉强强看出来是人模样的,可是我看到了我送师傅的香囊。
“想救你师傅,长生之术拿来换,一物换一人”讲话的黑衣人拽着我师傅,师傅疼地吸了几口气,
“阿生,快跑!”
长生之术,没有听闻过,我急得快哭出来了,只能悲哀的看向师傅,颤抖喊到,“师傅,师傅”,声音小到只有我自己听到。
“没,事,师傅没事,长生,快跑”说完师傅便闭上了眼,咽气般没了声音。
“师傅啊啊啊”奈何我怎么叫,师傅也没有回应一声。
一下子伤痛刺激了我,师傅的身影与娘亲的身影混在一起,我记起来了,但是我依据是那个什么都做不了的孩子。
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,师傅,你不在,我该去哪里呢。娘亲丢下了我,你也要丢下我吗
事实上我也跑不掉,那黑衣人见我不知,起了杀心,一剑杀来,速度之快,不给我任何喘息的机会。我看着血从心口喷出,也罢,就这样和师傅在一起也好,我想。
五
没想到的是,我又醒了。与幼时一样,所有人都去了,就剩下我一个人苟延残喘。
长生长生,要长生有什么用。倒不如愿化作一叶扁舟,在海浪上飘荡,若有天被海浪吞没,再也不醒来,那便是最好的
我恨那黑衣人,我恨他们为求长生杀了那么多人,把我的至亲至爱一个一个全带走,却又留下我。
于是我勤练剑术十年载,夺得天下第一名号。随后血洗那黑衣老巢,灭了长生邪术。我想师傅娘亲看到也会欣慰的吧。
此后天下太平,再无灭门之苦。无人求长生,安居乐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