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辉麟/散文
9月的多雄拉山,山风阵阵,冷得人直打寒噤。
从米林派区出发,我们沿着一条山间小路,弯弯曲曲地向着多雄拉山蜿蜒爬去。头痛、胸闷,强烈的高山反应使我们清醒地意识到脚下就是“鬼门关”!
眼前,是一片绵延不尽的银色世界。
山,越爬越高,山道在雪坡间盘来绕去;寒风卷起的雪粒把脸打得生疼。眉梢、风镜上结了冰霜;两脚冻得像冰棍一样。
越往上爬,雪越深,空气越稀薄,口和鼻像两只风箱直喘粗气,每前进一步,都要付出巨大的力量。我们互相搀扶,前拉后推,踏雪开路。大家以顽强的精神顶风冒雪,一步一喘地行进着。
驻足眺望,只见蓝晶晶的天宇与罗列的冰峰相映成辉,呈现出怪姿奇态。冰峰之下是刚健的爬地松披满玉洁晶莹的雪花,挂着一串串冰凌。躺在谷底的冰河,就像一条跃跃欲出的青山卧龙,满身鳞甲,迸射出骇人的寒光。
一小时后,我们在洒满阳光的平台上坐下来,前面便展开了整个多雄拉山的容貌。这不像自然景色,而是一幅油墨画啊!我眼下也仿佛“人在画中”。仅望了几眼,那明空澄碧的景色,便好象一下子把我的五脏六腑全部洗得干干净净了。
你瞧,这儿周围是山,怀里躺着一潭潭碧水。细看,那远处的山色,白雪皑皑的群峰,一层比一层深,一层比一层奇,层层叠叠,清奇峭拔,绝世少有;群峰下的山峦,云松成片,墨绿茂密……
我们继续行进。
不料,气候突变,丛林梢头出现了铅灰色的云雾,好像山坳里有个能吞云吐雾的妖魔。云雾越来越浓密,把我们包围起来,三米外的道路都变得模糊不清。一会儿,阵阵呼啸声由弱到强,“呼呼”的咆啸响成一片。
啊,暴风雪来了!是因为我们无端闯入它的仙境,它才这样施威要镇住我们吗?
我用拳头捶了一下大腿说:“倒霉!我们碰到暴风雪啦!”
“太好了!”同行的战士小周听到“暴风雪”却兴奋起来。“太幸运了,我正想见识见识嘞!这可能是我们感动了上帝,它又派雪神来迎接我们了!”
“不要太高兴,一会儿你就会见识到它的厉害了!”
这时,我们已感到暴风雪的威力了。
怎么办?绕行吧,不行;横冲而过,又有被吞没的危险。我严肃地对大家说:“不能停,必须冒险闯过去!”
此时,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:“帽子!”我探头一看,只见战士小杨的大檐帽,在风雪里变成了一个杂技演员的奇妙道具:圆圆的大檐帽在雪地上若即若离地顺风旋转,犹如一个技艺高超的蹬技演员,越转越快,高速滚动着……
中午十二点钟,我们伴随着越来越大的怒吼声,迎着风浪,继续攀爬。眼前一片朦胧,世界变得浑浊了,分不清是昼是夜,也分不清东南西北。
起初,我想背着风雪停立,不行,根本站不稳;侧过身子,照样不能保持平衡;躬身,还是不行,差点来个嘴啃地。索性顺风使舵吧。顺风而去,脚下就像踩着棉花,身体失去了重量,好似腾云驾雾一般。我们就这样向南坡飘然而去……
再往前走,风雪明显减弱,呼啸声也越来越小。我们紧张的心情开始轻松了。我看看手表:12点35分。我不禁想到,来往墨脱的行人,不是也要经历这鬼门关吗?他们当时会是怎样的心情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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